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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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 发表于 2006-4-1 18: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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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她的故事

  身后是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窗外,是自由却又变异了的天空。有蓝色的穹空,却没有白的云;有风儿的流淌,却不见树影的应邀起舞;看不到天空的边际,只有林立的高楼矗立,坚硬的棱角生生地割裂开那一块原本浑圆的自然调色板。

  她将目光投得更高远些,看见夕阳的残颜挂在对面高楼的斜上方,恹恹地,似乎在等待着完全堕落后的解脱,像极那些锁在办公室小格子间所谓白领的心情,等待着黑夜到来后的自由、热闹与放纵。黑夜才是这个城市的主宰者,在它的羽翼护荫下,所有被阳光所不容许的丑恶、丑陋、狰狞面目都将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她叹一口气,拉上百叶窗帘,心情也跟着光线暗淡了下来。办公室里,几个女同事又在辩论结婚到底好不好,爱情的浪漫会不会被琐碎的生活所磨平。“我可真的有点害怕,自己渐渐变成一个只懂得洗衣做饭看孩子的黄脸婆,这样的话,真的还不如自己单身一个人好了。”

  她不禁在心中暗笑,一群渴望真爱却又害怕失落的小女人,每天就只懂得纸上谈兵。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么哪怕就是为他洗衣做饭都是一种幸福,而以婚姻的名义将生活封裹成一个二人的完整世界,那样恐怕就是心中最大的愿望!

  她眼前又浮现出他的身影。三年了,他始终欠她一个名分,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安全感。他总是在需要她的身体、她的抚慰的时候,来到她身边,而天明后,却又像一滴水融于大海般地从她的眼前消失掉。她和他的关系,真的就是如露水之缘——没有爱的名义,只有彼此之间片刻的温存与滋润,来去都是那么匆匆,不带太多的留恋。

  只是露水可以不必在乎绿叶——因为对于露水来说,消融于绿叶的叶脉之中,还是回到海水的氤氲里,都是一样的归宿,但对于绿叶来说,离开露水的滋润,生命却将变成怎样的苍白与贫乏!

  这些的心事,她从未对他说过,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倾诉的机会。或许他永远都无法读到她心中的痛吧,或许他把她想象成和他一样,过着风一般生活的人吧。因为偶尔的时候,她会在酒吧里碰到他,两个人像对心有灵犀的老朋友般安静地点头微笑,再各自转身挑逗身边的陌生人。

  是否自己真的就是这么贱呢?无论他怎样对她不闻不问,而她却始终只能对他不离不弃?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办公室里的世界陷入了空蒙蒙的黑洞中,灵魂似乎也缥缈了起来。

  打卡机响起下班的铃声。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路回家。公寓离公司3公里,坐车10分钟,走路30分钟。高跟鞋踩在坚硬的混凝土上,空空地清冽作响,影子仿佛也怕痛般地蜷缩躲藏在了身后。路过公寓前的一溜小饭馆时,她停下买了一份盒饭,高跟鞋再继续一路拖沓着蜿蜒直到公寓的七楼。

  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就着无聊的电视肥皂剧折射出的微弱光芒,她吃了半份盒饭,胃突然莫名其妙地疼痛了起来。蜷缩在黑暗中,一种压抑不住的委屈与心酸迸发了出来,让她忍不住将头埋藏在枕头里,啜泣了起来。哀哀的哭声,撞击在空落的房间里,嗡嗡做响,再缕缕地渗透飘入了无边的黑夜中,挣扎了一下,随即也就被黑夜的躁动消融得无影无踪。

  手机铃响,她猛地一惊,慌乱地抓起一看,却是同在广州工作的好朋友艳华打来。两个人在电话中彼此相互叹息了几声,互道珍重了几次,在将手机煨出热度之前,依依不舍却又果断地挂掉。她望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渐渐地隐去,直至沉坠入黑暗的无边沉寂中,心里一阵的空荡荡。手指停留在手机的按键上,一个号码在心头盘旋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弃。她幽微地叹了口气,吹动空气的涟漪,倒一个身,将自己重新埋入枕头的间隙中。

  手机短信铃声蓦地响起,她一激灵,打开一看,却是他的留言:我一会儿去你那里。她合上手机盖子,陷入更深的黑暗情绪中。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伤恸,还是高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样的颤抖直到他进了门,打开了灯,在他熟悉而冷漠的目光,及光明的照拢下,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一直有着她家的钥匙,这也是她给他的特权,只是他未必懂得从中窥视到她泄露了的心事。

  “你怎么啦,病了吗?”关切的话语,但从他的口中说出,依然显得是那么的平淡。

  “没有,只是累了。”她在被窝里暗暗地将身体舒展开,也让脸上的线条显得更加柔和,她甚至朝他甜甜地微笑了一个。

  他坐到床边,手伸进去她的被窝里。“怎么还穿着衣服呢?”他皱了皱眉。

  “等你来脱嘛。”她都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自己还可以说出这么发嗲柔腻的话来。

  他的手潜入她的衣服中,在她的肌肤上不停地游移。她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发热涨实,也看到他那漠然的眼中张开了的情欲焰火。

  她抓住他的手,努力平静了一下气息,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先听我说点话?”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他粗暴地拨开了她的手,手指更加用力、更加深入地突围到她的敏感肌肤里,直到喘着粗气,将她的衣服一一剥离开,再急切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一滴眼泪自她的眼角渗出,但她没有让他看到,在溢出的刹那,她已经飞快地抬指擦掉了。“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她听到自己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说。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迎合着他的节奏而扭动,将彼此更快地送入高潮的激流中。

  得到满足了的他,就像一个倦怠了游子,空洞地躺在她的身侧,手指心不在焉地继续在她柔若凝脂的肌肤上游移着,“你刚才说想和我说什么呢?”

  “我想用白话(即粤语)说,可以吗?”她转身过来,亮晶晶地望着他看。

  “你知道我听不懂白话。”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不……我就要用白话说,你能不能听懂,都由你了。”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那里还残余着她与他混合的体温。

  “那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狐疑,但也只是一闪而已,随即熄灭,恢复了他的漠然表情。

  她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目光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双手收拢于胸口,许久,幽微地叹息了一声,缓慢讲述:“三年多了,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与关系。或许你会以为我只是和你一样,以对方作为打发寂寞与欲望的工具,但你知道吗,这三年多里,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留宿过任何一个男人。每一次我去酒吧,多半是因为我想你厉害了,我想见你,而我知道那是我唯一可以去找你的地方。我与那些陌生的男人调情,一方面是为了报复你对我的冷落,另外一方面,我又很奇怪地想要你认定我就是和你一样的浪荡,以减轻你对我的负疚感,我希望我留给你的,是单纯的快乐与安慰,而不是负累。可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对我说:我累了,我想留下来,再不走了。到那时,我可以每天为你洗衣服,为你做饭,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我觉得这就是理想中的生活。但我知道,这永远只是一个梦。对我来说,你在我心里,永远占据着最优先的位置;而对你来说,我在你心里,却只是最后的选择。所以无论我怎样地哄骗自己,都终究要有梦醒的那一天。就好象每天早上醒来,我总是不想睁开眼睛,害怕看到你已经离去的空落,我总是想象你此刻还在我的身边,拥抱着我,于是我也可以微笑地再沉沉睡去。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自己可以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不复有醒来,要去面对冰冷的现实。但没有人可以永远地沉睡于梦中,除了死人。所以这一天终究是要来到的。我已经向公司申请调去上海,所有的离职手续都已办好,下周一就走。我想,今晚大概是我和你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知道,我这样做,其实又是一种逃避,但我真的不想再在一段绝望的爱情里作茧自缚并挣扎着,或许你不在我身边了,可以让我更好地去做决定,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享受正常人的爱情与幸福。然后你也可以忘掉我,安心过你的生活,寻找属于你的快乐。好了,我说的就是这些了,你能够听懂我的话是最好,听不懂也就算了,反正过了今夜,我们就是陌生人,彼此再两不牵挂。”

  讲完,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还有伤感,她真的好想靠着他的胸膛大哭一场。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闭上眼睛,幽幽地问他:“你听懂我说的话吗?”

  耳边传来的依然是他那惫怠而又漠然的声音,“听不懂。睡了吧。”

  她心里一阵的刺痛,这是她深爱了三年多的男人,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告别话语。她突然开始怀疑,她这样悄然地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是否会在他的生活中击起一点的波澜?也许他会去后悔三年多里对她的冷落,忽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样的想法就只是停留于自己的想象中,而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吧。“我只不过被自己感动,自导自演了一出无聊的悲剧罢了。”她心里不由地嗤笑了起来,但随即一种更深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

  “睡吧。”她转了个身,留给了他一个光滑而又冰凉的背。

  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乡,梦中依然是离别、纠缠、哭喊、无奈交织在一起,泪洒湿枕巾,直至那巨大的哀伤击穿了梦境。她睁开眼,窗外阳光明媚,风卷起窗帘,舞乱了清晨的光和影。她下意识地伸手去触身边的人,却是一手的入凉。叹了一口气,她无力地重新闭上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溢出。

  

  B、他的故事

  他坐在珠江边,看昏黄的路灯将自己的身影拉入江水中,波涛再将它一遍一遍地揉碎。

  江的对岸,霓虹灯闪耀着都市的欲望,过往的汽车车灯,照亮了这个城市纵欲后的苍白憔悴,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沉寂中。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知道,对于这个都市而已,他只是一个过客,在此间漂泊而过的过客,就如同这江里的影子,虚虚飘飘的,一旦人走开,就什么都没留下,仿佛不曾存在过般。

  如果现在跳入这江里,会有几人会关注他的消失呢?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浮现开的,是她的容颜。

  如果说这个城市还有什么值得让他留恋的温度的话,应该就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那一个家。只有在那里,他才可能卸下他的疲惫,沉沉地睡上一觉,第二天再重振精神去应对这个钢筋丛林里的厮杀,周旋于各个客户与不同的女人之间,在竞争者与同事之中突围,寻找着自己的生存空间。在遵循适者生存的游戏规则中,他渐渐地感受到自己灵魂的扭曲。他在赚钱的时候视钱为上帝,在花钱的时候却又将之视为贱民。他知道他在报复着生活,但同时生活也在更深更狠地报复了他。

  他从身边拣起一个空瓶子,用力掷入水中,看它随波涛荡漾而渐行渐远而去,一如拼搏的精神在从自己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一种特别疲倦的感觉侵袭了上来。他不禁憎恶起自己目前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明天为何物,不知道幸福离多远。他渴望有一段平淡的生活,有一个可以相偎依的小女人,远离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为自己寻找一片属于心灵的清净之地。

  “心灵的清净之地。”他喃喃自语着,突然很想回到她的身边,枕着她的体温与呼吸,在沉睡中忘记一切的伤痛与迷惘。

  他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她的样子。那是夏天,她一袭的白裙,孤独地坐在黑暗的角落,仿佛一朵白色的水莲花,孤洁而又绝美。他在遥望的时候感觉到心灵深处洋溢起的幽妙感觉,仿佛一只冬眠的蛇,在春风的呼唤下,睁开了睡眼,看到了绚烂的世界。他推开了另外一个准备与她搭讪的男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他忘了那天他和她都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在不停地喝酒,直到醉得一塌糊涂。她送他去了他的住处,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他拉住了她,将她压在了床上。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承受了一切,甚至在一起结束之后,穿好衣服离开时,还为他拉了一下被角。他只在她关上门的刹那间,撞上了她的眼神,惘然、酸楚而没有怨尤,那是一种爱到极致而又恨到极致才有的眼神。那一刻,他突然心痛如绞,爬起身扒在马桶边上,呕吐了起来,直至将胃与心掏空了才颓然地跌倒在地。

  他知道他亏欠着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对他那么好。他只是这个城市里的一个过客,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植物,看不到明天的阳光就可能枯萎,于是也不可能给她任何的诺言,那些幸福的收据。

  他开始矛盾,开始痛苦。他希望她离开他,因为他给不了她幸福;他又害怕她离开他,因为那将让他的生活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在这样的心境下,他开始变得暴躁冷漠。他害怕她看穿他的心事,看透他的脆弱,从此甘心留下来陪他一起沉坠。他不想拉着她一起在这都市里坠入绝望的黑暗泥沼中。于是他所有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她累了,倦了,悄悄地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归宿与安宁。那时,即便他会流泪心痛,却也会微笑地为她祝福。

  他爱她甚于自己,只是他不会让她知道,他宁愿她认定他的无情,将来离开时她也会坚决、安心些。

  这就好象每次在酒吧里与她的相逢。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他目睹她与他人欢笑时他心中的痛楚;他不会让她知道,几乎每一次那样的相遇后那夜他都要买醉;他甚至还很可笑地一次跟踪了她,看到她在楼下坚决地推开另外那个男人,一个人上楼,他突然有一种想冲上去搂住她猛烈亲吻她的欲望。但他没有,他只是挂着满足的微笑,唱着歌,继续回到酒吧,喝得烂醉,最后拒绝了身边那性感女人充满了暗示性的挑逗,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家,几乎将自己送进车轮底下。在面对那司机恶毒的咒骂嘴脸时,他一脸灿烂微笑地走近他,搂住那司机的肩膀,说了一句“我爱你”之后,将呕吐物涂抹了他一脸一身,代价是鼻青脸肿地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但他依然认定那是他最快乐的一个晚上。

  他很少去她的住所,因为他不想去破坏她平静的生活;但他许多时候又忍不住地要去打扰她的平静生活,尤其是在他的脆弱时,当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都市里孤单难于容忍时。每一次到她的住所,他们唯一的交流,几乎就是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做爱。当人包藏了太多的心事时,总是宁愿选择动作的交流,而不愿意去说话,因为害怕一开口,就要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在两个人肉体的交缠中,他体味到灵魂的高潮,那般的销魂蚀骨,恨不得肉体可以消失,他和她之间消融一体,再无任何的距离。

  他知道,在她的眼中会认定,她是他走投无路时的最后选择。他却不能告诉她,她是他的最后选择,却不是最差的选择,而是当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时,他唯一的选择。就好象父母提供的家,对于一个浪子来说,是最后的选择,却也是最温暖、最具归宿感的选择。

  而天明后,他会在她尚在沉睡时起身,悄悄离去。因为他担心在光亮下看到她明媚的眼神,娇慵的姿态,会再舍不得离开,而只想沉浸进去,分分秒秒地永不分开。所以他只能强迫着自己在眷恋积聚成牵绊之前离开,虽然知道这样她醒来后要去伤心,但他也只能如此。因为离开已经用尽他的全力,他实在再无法多安慰她一点。

  夜风吹过,卷起水气的淋漓,袭到人的脸上,有一种冰凉的湿意,一如眼泪的温度。他缓缓地站起身,心里一阵的空落,仿佛自身成了一个透明人,那风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带走了他身体的某部分感应能力。他呆呆地伫立了十来分钟,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我一会儿去你那里。

  他没有问她晚上是否有空,他知道她一定会在家里等他的。这不是自信,而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默契,就好象他第一次插入她的身体里一样,没有挣扎,没有哭泣,只有默默的迎合。他已经习惯了以这样的一种专断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习惯以自己的沉默来迎合他,在这样一雄一雌的生命姿势交流中,两个人完成了男女阴阳的一个圆满交融仪式,达到了和谐。

  人与人的交往,原本并无规定怎样的方式才是最好的,只有最合适。他一直认定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合适的交流方式,虽然他承认会部分地抹杀了她的意愿。但他无法交出这样的控制权,因为一旦交出,他就要溃不成军。他需要以绝对的控制权,来维持着在这段感情中的地位,掩藏起自己的脆弱。

  他拦下了辆的士,在告诉司机目的地之后,燃起了一枝烟。他要借烟雾的缭绕来修饰一下心情。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心事。在距离她家还有两三分钟的路程时,他将车窗打开,让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他知道她不喜欢烟味,他不想在她的世界里留下过多的她不喜欢的事物出现,除了感情的纠结。

  他在她公寓门前下了车,爬上七楼,用钥匙打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有点意外,拉开灯,看到她蜷缩在床上,眼睛有一种不适应光线的遮迷,而掩藏在遮迷之下的,是残余的泪痕。

  他心中揪然一痛,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是以一种习惯性的漠然语调问她:“你怎么啦,病了吗?”

  “没有,只是累了。”看着她的笑靥如水莲花开放般地袅袅舒展开,他的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她有什么心事隐瞒着他,但只要她不流露出来,他也无意多去过问。因为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尤其是感情上。

  他走进床边,手伸进去她的被窝里,触手的是衣服的粗糙,而不是她滑腻的肌肤。“怎么还穿着衣服呢?”他皱了皱眉。他想表达的是,她怎么穿着衣服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容易着凉,但他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在她以撒娇的口气说出“等你来脱嘛”,他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欲望也蓬勃而上。他知道,这也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之一。

  于是他顺延着欲望的支使将手探入了她的衣服之中。情欲的烈火很快地在她胴体的温度催温下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一张被拉满弦了的箭,射出去是唯一的愿望。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点话?”她的声音幽然响起,但根本无力对抗情欲的迷网,他粗暴地拒绝了。

  箭终于在颠峰点到来的一刻射出去,在空气中曳曳作响,搅乱了气流,在摩擦之中快感随温度急剧升高,并在最后撞击的刹那迸裂而出,激情随之宣泄而尽。

  “你刚才说想和我说什么呢?”他有一种满足后的虚空,但他不去拒绝。他知道,我们的生命起源之初——精子与卵子在子宫里交融成受精卵并不断地分裂成更多的细胞直至繁养成一个完整的生命个体过程中,就注定了这样空虚的始终存在,因为没有虚空,就不会有那些的分裂衍生。

  “我想用白话(即粤语)说,可以吗?”她亮晶晶的眼神让他有一点不敢对视,而她慎重的表情,也让他心里猛地一沉,知道到了最终抉择的时刻。

  “你知道我听不懂白话。”他皱了皱眉,却无法将心底的恐慌压挤出去。

  “不……我就要用白话说,你能不能听懂,都由你了。”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他的身体与灵魂都起了一层的颤栗,却与快感无关。

  “那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他极力压抑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她靠在她的怀抱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幽幽地诉说她掩藏了三年多的心事。他承认他大部分都听不懂,但他却可以读懂她脸上的哀伤,还有眼神中即将涣散的决绝。他的心开始下沉,一点一点地下沉,接近地狱。

  他知道这一天总要到来的,甚至说,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最后结局,但他却不能不承认,他忽视了这结局对他的影响,或者说,他忽视了她在他生命中的地位。他只觉得,他的幸福就是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随着她每次的轻吐,渐渐地减少,直至稀薄到一碰即碎,无法触及。

  “你听懂我说的话吗?”她收住她的话,然而余音却像钢针般地穿入他的心底,将所有的宁静刺破。

  “听不懂。睡了吧。”一句话,却已用尽他的全力,他感觉自己若再多说一句话,那样的颤抖就要从唇齿间飞离开去,引发灵魂与全身的抖动。

  她的呼吸在身边渐渐地平息了下去,他的心,却在绝望的悬崖间徘徊逡巡,他紧紧地攥住身边的床单,害怕一松手,就永远地坠入阿鼻地狱。

  “亲爱的,不要离开我。”他的耳边突然传来她的啜泣声。他的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般。这是她第一次向他表白,在他面前流泪。第一次,在梦中,却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突然感到一种痛彻心骨,身体都随灵魂灰灭般地散架开。没有了她,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他在黑暗中追问着自己。

  他悄悄地起身,立在床前。她的脸,一如三年前初见面般的晶莹无暇,只是如今多了一点泪渍,平添了许多的憔悴与酸楚。他伸手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再靠近唇边轻轻舔了下,咸涩的滋味自唇边舌尖蔓延开。要生活中多少的心事压抑才能酿制出这样的一滴咸涩呢?

  他拉开一线窗帘,窗外,月光清凉,如水泄地,洗去了世间红尘的汹涌欲望与喧嚣,抚平一切的叹息与心酸,将世界牵引入澄澈的大宁静之中。

  月光的怀抱,母亲的怀抱。他仰望着头顶的星空,转身看着床边那一个沉睡的心爱女人,那一个给了他无尽包容与爱宠的女人,微微地笑了。爱,除了接受,你别无选择。他知道,是到了收起所有的脆弱与冷漠,将自己的真性情沐浴在第二天的阳光清香下的时候了。

  明天会是美好天气的一天。他望着朗朗的星空,想。

  

  C、结局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外面有关门的声音,她疑惑地拖着晕沉沉的脑袋与柔弱无力的躯体,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披上睡衣,拉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客厅里,他端坐在沙发上,澹然地望着她微笑着,而餐桌上,是尚冒着热气的豆浆与她最爱吃的红豆沙面包,另外的,摆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红艳得触目惊心,仿佛用心血凝聚成般的。

  他起身捧起了那玫瑰,走向她,将玫瑰放入她手心中,微笑地说:“小懒猪,睡到这么晚。从明天开始,可要你给我买早餐了哟,一人一天,谁也不准偷懒。”

  她做梦似地接过玫瑰,玫瑰的花蕊间,有一滴露珠在上面晶莹地颤动着,似乎怀着无限的眷恋。她定定地看着那剔透凝洁的露珠,猛地一把扑到他的怀中,几乎喜极而泣:“你终于可以留下来了?”

  他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眼中再无丝毫之前的冷漠,而是充满了怜爱之情,“那你欢迎吗?”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娇嗔地揪住他的耳朵责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听白话啊,而且还骗我说听不懂。”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依然是那样一脸的微笑,“我是没有听懂,但你的口气和眼神我却懂啊。”

  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幸福地闭上眼睛。在眼皮合拢的刹间,她看到外面的天空很蓝,云很白,树影婆娑。世界原来有这般完美的一面。她的嘴角牵扯了一下,甜蜜地笑了。
呜咪 发表于 2006-4-1 23:50:10
男人总是这样,应该怎么说呢??!自以为是,有时就是那么一层纸的距离,如果你不捅破他,也许就是一辈子的悲哀,所幸主人公没有这样。
其实女人,我想,他并不要求男人怎样,也许只是一个拥抱,她就满足了。可是很多男人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问:“你爱不爱我,我漂不漂亮”这样愚蠢的话,可知,如果有一天她不问你,那么也表示,她已经不在乎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我想对所有相爱的人说:“爱就要说出口。”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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